時間:2025-05-22 16:32:49
來源:城市化網 作者:蔡義鴻
?【導語】?當“房價收入比突破28:1”與“超20%新城區空置率”并置時,我們不得不正視蔡義鴻十二年前揭示的“瘋狂閉環”仍在運轉:高房價催生土地財政依賴,土地財政催動新城擴張制造“鬼城”,新城擴張抽空鄉村形成空心村,空心化加劇人口流動催生臨時夫妻,而這一切最終反噬為更劇烈的權利博弈。這條因果鏈,恰是中國城市化進程的“第二性原理”。
?一、房價狂飆:土地金融化的原罪與異化?
●?杠桿游戲的制度性強化:自然資源部數據顯示,2023年全國土地出讓金雖同比下降18.7%,但土地抵押融資規模同比增長23%,土地相關金融衍生品交易量達7.8萬億元。當住宅用地平均樓面價突破房價的42%(北上廣深均值),土地市場已異化為金融投機標的。
●?財富分配的空間重構:?央行2024年《中國城鎮居民家庭資產負債調查報告》顯示,房產占城鎮居民家庭總資產比重達69.7%,但住房自有率下降至58.3%。這意味著:房價上漲愈烈,無房群體愈被擠壓至租賃市場或新城開發區,為“鬼城”埋下需求側隱患。
?二、鬼城新生:過剩供給與真實需求的認知撕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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●?規劃幻象的科技包裝:清華大學城市規劃院調研發現,?中西部某省會“智慧新城”規劃人口200萬,實際常住人口不足80萬,卻借助VR建模技術虛構出87%的“元宇宙入住率”。住建部2024年專項督查數據顯示,此類“數字鬼城”在全國已識別出73處,其中有21處為“規劃人口超百萬但常住不足50萬”的嚴重案例。
●?庫存轉化的制度困境:住建部2024年1-5月數據顯示,?全國商品房待售面積增至7.6億平方米,但保障性租賃住房轉化率僅11.3%。當“保交樓”資金更多流向新區開發而非存量盤活,鬼城生成機制仍在自我強化。
?三、空心村裂變:代際斷崖與倫理重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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●?人口流失的乘數效應?:農業農村部監測數據顯示,農村常住人口中60歲以上占比達36.8%,較2013年提升14個百分點。中國農業大學2023年田野調查提示,皖北某縣“老年主播村”案例顯示:78%的留守老人通過直播帶貨獲得主要收入(月均收入不足2000元),但其中63%子女三年未歸鄉。
●?宅基地制度的功能異化:?自然資源部2024年中期評估發現,全國28.3%的農村宅基地閑置,但江蘇試點“宅基地改革”中,43%的流轉土地被改建為網紅民宿而非農業設施。當資本下鄉更多追逐景觀消費而非農業生產,農村空心化正從居住空間蔓延至產業根基。
?四、臨時夫妻進化:居住壓力衍生的組織化生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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●?合租關系的精密計算:?深圳龍華區“劏房算法匹配平臺”數據顯示,6.8萬租戶中,52%選擇“技能互補型合租”,其中IT工程師+護士組合占比最高,租金支出平均降低37%。這種基于職業特征的利益共同體,正在重構傳統居住倫理。
●?政策工具的倫理挑戰:?某二線城市公租房分配引入“信用分+社保年限+學歷積分”算法模型,導致外賣騎手群體申請通過率僅19%,低于全市均值26個百分點(北京大學住房研究中心測算)。當居住權分配過度依賴量化指標,制度性排斥風險顯著加劇。
?【致原文作者】?
蔡義鴻警示的“瘋狂閉環”之所以持續,根源在于土地增值收益分配機制失衡。欲破此局,需構建三重新平衡:
●?地權與房權的再平衡?:建議參考德國空間規劃法經驗,試點“土地增值收益調節稅”,將新城開發超額收益的30%強制投入保障房建設;
●?數字與實體的再平衡:借鑒東京都市圈緊湊城市政策,?建立“數字鬼城”預警指標,將虛擬空間開發強度與實體人口增長率掛鉤;
●?代際與區域的再平衡:參照日本田園回歸支援制度,?推行“宅基地養老信托”,允許農民將閑置宅基未來收益權置換為城市養老金權益,但該制度要求連續務農5年方可享受權益。中國試點可能面臨“代際履約風險”。
沒有制度的清醒,就沒有城市的清醒。當我們將視野從“土地財政周期”擴展到“人的城鎮化周期”,或許能在這條因果鏈上找到解扣之鑰。
【原文】城市化背后的瘋狂博弈
刊發于《城市化》雜志2013年第5期
近來,與城市化(城鎮化)相關的新聞成為中國乃至世界媒體的熱點中的熱點,隱隱之中感覺城市化是不是已經有點瘋狂了,難道“鬼城”、空心村、臨時夫妻……就是城市化瘋狂所必須面對或付出的挑戰或代價?
其實,在中國城市化如火如荼的背后,涌動著瘋狂的權利博弈,且一刻也沒有停止過。城市化的“掮客們”對2012年中國的城市化率超過了全球平均水平達到52.45%(國家統計局數據)津津樂道,而城市化的受害者和理性人士則直陳時弊:鄂爾多斯領銜的“鬼城”數量越來越多,劉麗反映“臨時夫妻”現象的發言令人震驚,空心村造就的“386199”部隊日益壯大。
所有這一切,其實都是快速城市化進程中的表象,筆者以為,城市化的利益核心是土地,而反映土地權利最直接的就是房地產,而房價的瘋狂上漲正是土地權利瘋狂博弈的結果。
在日前參加的一個小型座談會上,有人透露了一個消息:“京郊的一家農戶在最近的拆遷中得到了超過一億元人民幣的補償款?!眲撛炝艘灰贡└坏膫髌?。其實大家都明白,類似這樣的天價拆遷補償是基于對房地產價格持續上漲的預期。
一方面,土地的權利博弈日趨尖銳,失地農民維權意識增強,征地拆遷補償及其要求大幅度上漲,許多城市的舊城改造、城中村改造舉步維艱,使城市決策者和開發商舍棄人口較多、空置風險較低的老城區,而轉向人口稀疏得多、空置風險高許多的新區,從而造就了一座座“美麗”的“鬼城”。
另一方面,農民的宅基地及其在宅基地所建的房子,卻因我國的一些不合理法規造成農民財富的惡性沉淀。根據九三學社發布的調查報告,近年來,我國農村常住人口每年以1.6%的速度在減少,宅基地卻以每年1%的速度增加;農村每年建房占地200萬畝,年投入數千億元,但其中1/4的住房卻常年無人居住。如果加上土地本身的價值,我國農民每年沉淀在土地和住宅的財富將超過萬億元。
然而,最讓人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,不可流通的農民宅基地及其住宅,一旦被政府征收后不僅搖身一變可流通了,而且還增值百倍。賦予政府使農民宅基地及其住宅由不可流通變為可流通、并迅速增值的就是我國不合理的土地法規。
因此,筆者以為,沒有瘋狂的房價,就不會出現瘋狂的“鬼城”,沒有令人扼腕的空心村,就沒有令人震驚的“臨時夫妻”……也就沒有近乎瘋狂的城市化及其背后的權利博弈!究其原因,一部不近情理的土地法規遲遲不改,我們是不是也有點瘋狂?
(作者蔡義鴻系城市化網創始人、中國國際城市化發展戰略研究委員會副主任兼秘書長)